马克·约翰

(路透社)-在本月即将举行的迪拜国际气候会议前，经济学家们正在重新评估全球变暖对经济的潜在影响，甚至试图预测未来几十年内对经济产出的影响。

然而，批评者指出，这些数据源于经济模型，而这些模型未必能够全面反映气候损害的真实程度，因此可能为政策的缺失提供了借口。

今年的极端气温、干旱、洪水和野火已造成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损失，甚至在全球排放量超过2015年《巴黎协定》设定的比工业化前水平高出2摄氏度(3.6华氏度)的上限之前。

尽管如此，一些经济学家的模型得出的结论（批评者认为难以置信）是，到本世纪末，气候变暖对全球经济的损害将低于新冠疫情，或者对全球股市的影响将小于2007-2009年的金融危机。

诺贝尔奖得主、美国经济学家威廉·诺德豪斯(William Nordhaus)在2018年提出的一个模型引发了争议，该模型认为，从经济角度来看，最有效的气候政策将导致到2100年全球气温上升超过3摄氏度。

一年前，特朗普政府引用了类似的模型，认为将奥巴马时代的清洁能源计划(Clean Power Plan)替换为允许燃煤电厂增加排放的计划是合理的。

许多政策制定者承认该模型的局限性：欧洲央行(ecb)执行委员会成员伊莎贝尔•施纳贝尔(Isabel Schnabel)在9月份表示，该模型可能低估了影响。其他人则认为整个方法存在缺陷。

争论的核心在于经济学家用来推导从产出损失到金融风险或碳市场定价等各种结论的“综合评估模型”(iam)。

这些模型依赖于一种理论，探讨需求、供给和价格如何在经济体系中相互作用，从而在外部冲击后找到新的平衡——这就是19世纪法国经济学家莱昂•瓦尔拉斯(Leon Walras)提出的所谓“一般均衡”模型。

“但气候变化与其他冲击有根本的不同，因为一旦发生，就不会消失，”金融观察组织(Finance Watch)的报告作者Thierry Philipponnat表示。

他对路透社表示：“如果基本假设有缺陷，那么其他所有假设都毫无意义。”

另一个问题是，IAM多年来一直使用“二次函数”来计算GDP损失，该函数涉及温度变化的平方，而忽略了其他更适合快速变化的指数函数。

批评者指出，这种选择注定会低估潜在影响——尤其是在地球达到环境临界点时，破坏不仅是不可逆的，而且还在以加速的速度发生。

气味测试

更令人困惑的是，IAM根据其特定设计和所包含的变量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使得解释变得复杂。

诺德豪斯的网站将2023年更新的模型描述为“最广泛使用的气候变化IAM”，该模型估计，当全球变暖达到3摄氏度时，全球GDP将损失3.1%。

相比之下，绿色金融系统网络(NGFS)——一组中央银行——使用的最新模型计算出，在其“当前政策”情景下，到2050年，气温上升2.9摄氏度的路径将导致干旱、热浪、洪水和飓风等灾害造成8%的产出损失。

《金融观察》还指出，G20支持的金融稳定委员会(FSB)2020年的一项研究引用经济学家的估计称，到2105年，气温上升4摄氏度，全球金融资产的平均价值可能只会减少2.9%。

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of London)教授史蒂夫•基恩(Steve Keen)在今年的一篇论文中写道：“这一小群经济学家对全球变暖的假设，没有一个是‘经得起考验’的。”他认为，经济学家有必要与常识和主流气候科学对照检验他们的结果。

诺德豪斯未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FSB表示，其2020年的文件强调了对金融资产受到冲击的估计差异，并表示正在与其他机构合作，帮助当局更好地理解风险。

FSB副秘书长鲁珀特·索恩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表示：“为此，FSB一直致力于制定监测气候相关脆弱性的概念框架和指标。”

负责NGFS气候情景工作的欧洲央行官员利维奥•斯特拉卡(Livio Stracca)在电子邮件中表示，它公开承认，与任何模型一样，NGFS也有“一定的局限性”。NGFS秘书长让·布瓦西诺(Jean Boissinot)表示，该机构渴望与学术界合作解决这些问题。

然而，尽管IAM的支持者表示它们在不断改进，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格兰瑟姆研究所(Grantham Research Institute)的尼古拉斯•斯特恩(Nicholas Stern)等人认为，他们的关注点本质上过于狭隘，无法全面理解气候变化带来的极端风险。

斯特恩对路透社表示：“他们在风险和我们需要了解和采取的措施方面歪曲了问题。”

他说：“我们需要关注能源模式、城市、自然资本——这是围绕结构性变化的严肃、深刻的经济学问题。”他补充说，这种方法将更好地指导应对气候变化所需的投资决策。

《金融观察》的菲利蓬纳特表示，自视为气候问题领导者的欧盟将有机会采用更广泛的方法，并计划在2025年初对气候风险进行一项重大研究。

“我们的主要信息是：‘经济学家们，和气候科学家们谈谈，拿出有意义的结果，’”他说。

(马克·约翰写作和报道;芭芭拉·刘易斯编辑)